解放后的《婚姻法》和最新的《民法典》都规定我们实行婚姻自由、一夫一妻、男女平等的婚姻制度,这是人类社会的巨大进步。如今离婚、改嫁、出轨现象早已司空见惯,但在旧社会是有伤风化的。明清时期政府提倡妇女守节,即使丈夫死后也别改嫁,那些殉夫或终身守寡的节妇甚至能得到官方的表彰,所以照牛排说每一座贞节牌坊背后都有悲剧。虽然守节的妇女往往能培养出比较争气的大人物,但对于她们自身是不太人道的。
《连平州志·列女》曾简要记载明崇祯至清雍正百余年间,连平州节孝妇女的守节事迹,上一篇《刘正烈传》及本篇《叶烈妇传》都是这类故事的细节化。这是《连平州志·艺文》部分最后一篇文章,连平进士颜希圣记述了吴氏及其母石氏的悲凉人生。后半部分“呈稿附”是向官方申请旌表用的,有些晦涩难懂,这类封建糟粕早已被现代社会所摒弃,我们知道大概意思就好。
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》 第1041条
《叶烈妇传(节母石氏附)》作者:颜希圣(1689-1759年,进士,翰林院庶吉士)
叶烈妇,姓吴氏,州城南市人,为叶廷开之妻,年十九归开。开故家贫,读书攻苦,氏躬掺作以资给之。翁姑在堂奉养惟谨,兄弟五人皆同㸑,孝睦之声闻于闾里。开病展转牀裖,氏调视汤药,日夜不离侧。月余开病益笃,因间语之曰:“我无子,不能相强。我死,其善事后人。”氏泪涔涔,然默无一言,盖斯时已怀必殉之志矣。夫死,痛而几绝,数四勉起视丧事,尽哀尽礼。窥翁姑恸甚,反以达言宽慰。
既葬之三日,氏偕家人往省墓,潛采苦药纳怀中,莫有知者。及归栉发膏沐,修餙如往时,缄锁衣笥,独与小姑宿。中夜起,烹药酒服之,遂死。小姑觉报临视,面如生,衣履鲜整,若自备歛然,时年二十七。邑中士夫闻其烈,咸相率白衣冠弔之,具词州剌史请旌表焉。照牛排考古 www.ZhaoNiuPai.com/KaoGu
初,氏父吴正斯早丧,氏兄妹二人在稚。寡母石氏坚正守志,纺织勤种为活,一子一女皆成立婚嫁。石性婉顺诚孝,常以不及见舅姑为终天恨。夫卒,闺门严肃,虽㷀㷀弱息,教之必以礼义。考石于二十四岁丧偶,今四十九岁,苦节完操,人咸谓烈妇之成皆沉浸于节母之教,信然!
▲颜希圣《叶烈妇传》
赞曰:“烈妇能终从一之义,为不负母教,是知母非不能烈也,孤在也!氏非不能守也,无可守也!卒之,母以节著,女以烈显,夫妇大伦恃以不朽吁,亦可钦已!”
呈稿附
为殉夫奇节,公恳转申表扬,以励风化事。竊惟化醇道洽,皇风被畅于梯航泽媚,山辉正气蕴隆乎闺阃。盖成仁取义固难,匪石为心而反朴归真,何待称玉作骨?竭一时之志节含笑泉台,植千古之纲常增辉册府。
兹有儒童叶廷开之妻吴氏者,赋性温柔,持躬淑慎,髫龄陟岵,吊形影于母兄。蚤岁宜家著芳徽于闾閈,训己娴乎七诫,礼犹凛于三从,洗手作羹汤,堂上二尊方爱,日食力甘藜藿,帷中一卷,乃忘年职中馈而无惭。曾外言之不入,覩牛衣而寄慨,听鸡唱而警衷,灯勿燃乎鱼脂,荧荧并照织,匪驚于虫泣两两和声,七载倡随任子咸。
曾闻有女,百年似续蔡中郎,尚自无男,遘夫病之垂危,虚枵待药,祈身代而弗获。慷慨盟心,苟连理之摧残,岂半枯而半茁,倘合欢之萎落,宁一死而一生。即今五月夫终,痛壤墙而思裂井,遽尔三朝反哭,旋饮鹤而閟孤鸞。见者咨嗟,闻则骇愕,行道为之隳泪。邑里停其栢春,当夫属纩悽惶,恨前旌之太速,及其负棺檘,踊怨后车以何遲,盖愿阻齐眉,易枯班竹之泪,而义归同穴,难招化石之魂。
尤足异者,从夫婿于九原,宁容草草纵未忘之一息,安肯忽忽尘镜,挥开梳栉而理容貌残粧,检就膏沐而整衣裳,阳宽大之能,回燕来而击,俟防闲之稍懈,雉俛而经,岂激烈以为难叹,从容之匪易罢,人间之琴瑟飞,塚上之鸳鸯再订三生,终无二诺。能窥一节足式千秋,同申好德之诫,用表潛幽之志,为此公恳师台主持风教,俯锡琬琰,申宪府以邀荣。或疏或议,动名公之弔慕;若碣若铭,将见棹楔高县过墓而流传不朽。丹珉长在,采风而遐僻有光矣!
注释:掺【chān,同“搀”】,翁姑【丈夫的父亲和母亲】,㸑【cuàn,炊】,牀【chuáng,床】,数四【多次】,潛【qián,同“潜”】,餙【同“饰”】,笥【sì,盛饭或衣物的方形竹器】,歛【liǎn,同“敛”,通liàn“殓”】,弔【diào,同“吊”】,舅姑【丈夫的父母】,㷀【qióng,同“茕”,孤独】,竊【窃】,梯航【梯与船,登山渡水的工具,引申指有效的途径】,蕴隆【炽盛】,闺阃【guī kǔn,古称女子所居住的内室,借指妇女】,匪石【贞洁自守】,何待【用不着】,泉台【墓穴,亦指阴间】,册府【古代帝王藏书之所,文坛,翰院】,陟岵【:zhì hù,父亲谢世】,蚤岁【蚤通“ 早 ”,早年】,闾閈【lǘ hàn,街坊,里巷】,中馈【家中供膳诸事】,藜藿【lí huò,藜和藿,泛指粗劣的饭菜】,覩【dǔ,同“睹”】,牛衣【用麻或草织的给牛保暖的护被】,驚【惊】,蔡中郎【东汉才女蔡文姬之父蔡邕】,遘【gòu,遇】,枵【xiāo,空虚】,饮鹤【饮鸩,服毒】,閟【bì,止】,鸞【鸾】,咨嗟【叹息】,隳【堕】,纊【kuàng,绵絮】,悽惶【qī huáng,凄惨惶恐】,遲【迟】,粧【妆】,潛【潜】,琬琰【比喻品德或文词之美】,棹楔【门旁表宅树坊的木柱】,照牛排【连平上坪 谢添泉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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